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遭受“兩頭擠壓”的風電整機商，其成本消化能力正迎來一個臨界點。
據了解，在創造一連串的新低后，在近期的風電招標中，國內一線主機品牌的機組價格已經回調，出現了3500元/千瓦的報價。業內預計，風機價格還有進一步回暖上升勢頭。
原材料價格上漲，價格壓力無法傳導
有風電整機廠商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，在“競價”的大背景下，整機報價回調是迫于產業鏈成本壓力的無奈之舉。
高純、超純的球墨鑄鐵，配合一定比例的高性能廢鋼，再加上環氧樹脂，是風機輪轂、機艙、主軸鑄件的重要原材料，占據了成本的大頭。鑄鐵從2018年初的3400元/噸到11月底的4500元/噸，高達30%的漲幅讓風機鑄件供應商苦不堪言。
△2017年以來，普通球墨鑄鐵、廢鋼等鑄件原材料成本不斷攀升。(數據來源：中華商務網)
按下葫蘆浮起瓢。通過不斷技術創新改進工藝，供應商降低了生鐵的比例。但廢鋼的價格也突破了3000元大關。環氧樹脂的價格，更是從2017年初的1.5萬元/噸飆升至2.2萬元/噸。
△2017年1月至今環氧樹脂價格波動示意圖(數據來源：隆眾資訊)
感受到成本壓力的不僅是風電整機商。一家風機鑄件供應商相關負責人說：“今年以來，我們明顯感受到了來自原材料和人工漲價的壓力。所有制造行業都面臨來自上下游的擠壓，對于風電更是如此。上游的生鐵價格說漲就漲，下游開發商發電項目賺錢，但不肯輕易讓渡利潤。中游的制造企業都在苦苦掙扎。鑄造的毛利已經從20%、30%，降到了15%以下。”
據透露，去年下半年，不少鑄件廠因為持續虧損，放棄了生產風機鑄件而轉向利潤更豐厚的注塑機等其他行業。
近幾年，低風速區域流行的高塔筒、大葉輪在提升發電量的同時，也讓風機體積和重量增大。
據了解，用巴沙木代替傳統的葉片材料，可以減重20%，而且沒有結合縫。但巴沙木、環氧樹脂等制造風機葉片的重要原料價格也在水漲船高。國內一家主要葉片供應商相關負責人透露，受貿易摩擦和匯率變化的影響，從國外進口的葉片夾心材料輕木和pvc都出現了價格上漲。葉片外殼的重要原料環氧樹脂每噸價格增長了50%，葉片涂料也因環保因大批工廠關停導致產能收縮。
“一段時間來，風電整機招標市場價格下降，主機廠壓力傳導希望我們降價，但原材料在漲價，我們的盈利狀況同樣受到嚴重影響。”該負責人說，“原材料上漲的成本壓力需要全產業鏈共同消化分擔。希望風電開發商能夠讓利一些，主機廠商盡可能內部挖潛，我們供應商希望整個產業鏈同舟共濟共渡難關，而不是靠擠壓某一兩個環節勉強維持。”
大機組可靠性需要持續投入做支撐
隨著技術的進步，風電機組大兆瓦發展趨勢明顯。
一家風電開發商采購負責人表示：“過去設備廠商主要生產1.5兆瓦的風機，現在生產2兆瓦甚至更大的，那么在原來的基礎上，單位成本可以做到更低。”這一看法代表了不少風電開發商的觀點。
實際上，大兆瓦機組不僅是設計上加高塔筒、加長葉片那么簡單。從供應鏈角度看，為了保證產品的可靠性，需要生產廠房和設備更新換代，物料的驗證以及整機商和供應商的技術磨合。
“葉片長度從過去的59.5米到現在的69米甚至72.5米，十年前設計的廠房布局和高度都沒法適應現在模具的要求。葉片加長也讓模具制造難度越來越大，國內只有一兩家供應商能做這樣的產品，而且交付的時間、成本都顯著增加。”一位國內一線風機設備商采購人員透露，“80米以上的葉片，一周也做不出一只。”
“3兆瓦、4兆瓦風機的整體工藝和現在主流的2兆瓦風機的工藝差異很大，超過一半的國內風機制造廠不能支持3兆瓦及以上產品的生產。大兆瓦機組對加工時的精度保證和鑄件材質性能的保證要求更高、制造難度更大，短期內廢品率會升高很多，導致生產周期變長、成本上升。尤其海上風機的鑄件，因為體積原因，產能效率比陸上風機的效率低很多。”該采購人員說。
上述風機鑄件供應商相關負責人告訴記者：“部件生產不是直接按比例擴大就好，需要重新投入。原來生產2兆瓦產品的設備一臺500萬元，現在生產4兆瓦及更大兆瓦產品的新設備要1300萬元一臺。以前廠房高度3米，1000元一平方，現在廠房高度增加到7米，要3000元一平方才行。”
技術磨合需要時間和經驗，設備更新需要供應鏈企業有利潤再投資。如果制造環節不能保證合理利潤，擴產能、搞技改、升級設備就無從談起。
供應鏈壓價無異于飲鴆止渴
“我們和兩個主要的客戶金風、遠景都談過，能夠體會他們的苦衷，也希望通過他們，與他們的客戶也就是風電運營商坐下來聊一聊。行業低谷加上補貼退坡，多重困境之下，產業鏈各個環節應該有責任地共同擔當，而不是一味地把壓力轉移給制造環節。”國內某大型風機部件供應商負責人對記者說，“風電的未來要通過技術創新提高發電量、降低度電成本。供應鏈壓價無異于飲鴆止渴，攜手共進才能渡過難關。”
通過技術創新提高效率、促進產業良性發展，持這種觀點的風電二三級供應商不在少數。“主機廠和供應商面臨的問題是一樣的，應該通過技術創新降低度電成本。我們需要話語權，與開發運營商溝通合理的訴求。可再生能源是國家重點支持的發展方向，我們都希望這個行業能團結起來，健康理性發展。”
某大型鑄件供應商向記者證實：“2020年可能結束的PTC政策造成了美國風電的搶裝，國內鑄件供應商確實有大量出貨的現象，買家來自美國和歐洲。對于我們來說，誰先來談、誰出價高，肯定會優先保證誰的供應。”
不過，有分析認為，這種“求大于供”是暫時的，隨著PTC政策熱潮褪去，供需終會回歸正常。合理分配原材料提供商、零部件供應商、風電整機商和風電運營商等各個環節的利潤，才能保證風電行業行穩致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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